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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想见到父亲,也想见到司镜之,可偏偏人生中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没来奔赴她的葬礼,陪她走最后一程。
原来自己那样沉默地陪她走完了最后一程,亲眼看着她变成了一个陶瓷罐子。乘搭着飞机回到了遥远的东方,葬在了最亲爱的故乡。
原来母亲去世的前一晚,睡眼惺忪地抬手,拔掉了鼻管。那时候的她已经无法吃下任何东西,只能打碎成流食,从透明的管子里打进胃。
毫无尊严地躺在床上,身上插满了透明的管子,排泄物随着塑料管进入小袋子里,耳朵里听着仪器的滴滴答答,等待最终的死亡。
她用模糊的声音,清醒又温柔地唤醒睡着的裴歌:“小宝,给我穿上衣服吧。我该回去了,嬢嬢来接我了。”
年把蔬菜倒进锅子,又给林舟夹了一片煮熟的香菇:“来,你要的菌子。”
“这哪有我们那边的野菌子火锅好吃……”林舟念念不忘,叹了一口气,气鼓鼓地咬了一口香菇当作代餐。
裴歌撂下筷子,直视林舟的目光,平静地说:“如果你想要见谁的时候,就趁早去见她。不要等着她来见你,每个人的明天都是有限的。”
他其实想说,也许在某一天,你就已经透支了下个明天。
也许在某个时刻,你就已经见了她的最后一面,只是当时的你不知道,她也不清楚。可当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,就意味着已经永远失去她了。
“一个人死去的时候,你不会哭,是因为人不能一下接受太过强烈的冲击,其实是大脑在保护我们。”
于是为她守灵的那晚,他没有哭。
她下葬的时候,他依然面无表情。追随灵车哭丧的人,对着他指指点点,哀叹他的不孝。
这些话太过悲伤,他不想影响到林舟的情绪。裴歌犹豫了很久,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“一个人的死从来都不是暴雨,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。这句话说的真好啊,”林舟轻声说,旋即笑了一下,“我知道的,先生。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后悔。”
“先生你知道么?这个世界上最苦的药,其实是后悔药啊。”
裴歌看着他,沉默了很久。
模糊的记忆随着朦胧的雾气,仿佛碎片一样被青年捡起,犹如旁观者观看了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。原来母亲去世的那晚,来了许许多多的人,却没有一个是母亲真正想见到的。